原文出處：〈Philosophy of Touch: The Risks + Benefits of Hands-On Assists〉
編譯：Hsin-Hong Pan
關於這個主題的爭議仍持續不斷，調整究竟會帶來助益，亦或造成傷害，如光譜般充斥著各種聲音。一旦你清楚調整在自己教學方式中所扮演的角色，可以聽聽來自幾位資深瑜珈老師的建議與經歷。
這是看似再單純也不過的情境：學生正在Tadasana停留，肩膀顯得緊繃，於是老師將雙手放在緊繃的部位，邀請學生放鬆。
然而基於各種因素──包含老師的意圖及態度、學生的情緒狀態、宗教信仰、過去的生命經歷──如此基本的調整可以帶來療癒，亦或形成侵犯；可能受學生歡迎，亦或讓人反感；可能有所助益，也可能令人感到洩氣。
觸碰是一種親密的行動，且相當複雜的議題──特別是在喜好訴訟、性別意識顯著的社會裡。基於可能出現性騷擾的考量，有些工作場所採取不觸碰的態度，有些學校老師甚至因為擔心被控侵犯而避免觸碰孩童。有些宗教團體拒絕被異性成員觸碰。而曾被侵犯過的人很可能並不願意被任何人觸碰。
因此，對於運用手觸調整作為整體教學技巧的一部份的瑜珈老師來說，觸碰與否成了一種進退兩難的困境。「有時，觸碰比口語引導來得更直接且有效，因為這麼做能讓學生透過身體經驗，而非仰賴頭腦，」於Toronto教學、同時也是《Yoga and You 》的作者Esther Myers如此說。「相較於口語上的理解，我們有時能透過觸碰給予學生更精準且細膩的訊息。」
然而，觸碰所具備的親密性「可以帶來好處，但也是風險的來源，」Myers如此說。「身為老師，我們必須在愛心、關心、慈悲心及專業上的超然性之間取得平衡。」
教瑜珈真的需要手觸調整嗎？
觸碰在瑜珈教學中所扮演的角色有許多可能性，會因老師個人及教學派別而有所不同。Mara Carrico是於SanDiego教學的瑜珈老師，同時是《YOGA BASICS》的作者，就她的說法：「我在25年前與Bikram學習時，基本上沒有任何觸碰。他會大聲吼叫著動作該怎麼做，我們則跟隨他的指令。」與其它派別相比，「Iyengar與Ashtanga傾向更多的手觸調整，而Viniyoga則不怎麼強調。」
這些年來，關於觸碰可能對學生造成風險的意識日趨成長，特別是當新手老師過度熱心地進行強勢的調整時。這麼做也可能對老師帶來危險，舉例來說，當協助學生進入手倒立時，臉可能會被學生踢到。「手觸調整也可能非常費勁。」Carrico如此說，她認為自己的教學風格採取了一種折衷的方式。「在能量的領域中，我們必須懂的保護自己，特別是如果我們得長時間地工作。隨著日漸成熟，我越來越懂得如何調整自己的節奏。」
Carrico會試著透過視線接觸所有學生，以確定他們正安全地練習，她也運用適當地口語接觸，讓學生清楚她對他們的關注與關心。但她通常僅對已上她課一段時間的學生做身體接觸。「有些時候，我的確會讓學生將他們的手放在我身上，」Carrico如此說，並解釋她有時會躺在地上，讓身旁的學生觸碰她的腹部，感受吸氣時的擴張，及吐氣時的收縮。「這是一種既有效且安全的觸碰方式。」
關於該如何運用觸碰，Kripalu Yoga有其特定的準則。根據於Virginia的Greenville教學的資深Kripalu教師Shobhan Richard Faulds的說法：「我們不會做任何類似整脊式的調整，或對身體施加任何外力。最有效的觸碰方式，是透過輕輕地觸碰，鼓勵學生的身體往某個方向推動。」舉例來說，可以將手放在學生的頭頂，要求學生用頭頂推老師的手。
「動作的產生發自學生的身體，而非仰賴老師，」Faulds強調。「這樣的觸碰能為身體的某個部位帶入覺知，並引導其動作。其背後對於身體所俱產生動作的智慧充滿極深的敬意。」
「觸碰通常是透過雙手，雖然偶而也會用到腳，例如要讓學生腳刀外側扎根時，」Faulds這麼說。「但這麼做必須相當留意，特別是曾有學生告訴我在其它瑜珈傳統中，老師會踢學生，而這讓他感到被侵犯。」「當我們進入學生的空間時，必須帶著相當的尊重，並確保在學生的掌控之中。」
雖然Faulds認為觸碰可以帶來幫助，且在教體位法（Asana）時「有時是必要的」，但他也說他很少在自己的課堂上觸碰學生。「體位法練習僅是瑜珈的初步，是通往感官回攝（Pratyahara）的大門。」他如此說。「我試圖引導學生往瑜珈的更深層次前進，進入向內關照的狀態。」在學生已「深度向內關照」時，觸碰他們的效果將適得其反，「因為這麼做會將他們的覺察帶回到外向的狀態。」
另一個關於手觸調整的考量是「這麼做可能導致依賴他人的態度，」Edward Modestini如此說。Modestini是教授Ashtanga Yoga的老師，是位於Maui, Hawaii的Maya Yoga Studio的合夥人。身體調整是Ashtanga系統中的一部份，就Modestini的說法，他的老師Sri K. Pattabhi Jois有時會在Paschimottanasana（坐姿前彎）時壓在他身上，幫助他加深動作。「我愛極了這調整，」他回憶著。「但我想教會學生依靠自己的能力，他們才能照顧自己。」
Modestini說他通常更偏好透過口語指導，而非身體觸碰。「我的確會做一些身體調整，例如在肩立式時，將膝蓋頂在學生的薦椎上。但我也試著磨練我的口語指導技巧，因為我更希望學生能在無需輔助的狀況下，透過內在的力量為自己調整。」
相較之下，他的妻子，也是共同教學的老師Nicki Doane較常透過觸碰教學。「有時手觸調整是相當棒的，因為這麼做能讓學生感受到姿勢應該是什麼感覺，」她這麼說。「這麼做也能讓學生感到被滋養與照顧。」十年以上的教學經驗讓她對於人、以及他們的身體更加敏感，Doane說她從未施加強烈、具侵略性的調整。「我總會向學生確認，這樣的調整感覺是否OK。我也不斷地告訴學生，如果感到任何的不對勁，請大聲說出讓我們知道。」
對某些學生來說，觸碰是他們不可或缺的學習方式，位於Virginia的Sun & Moon Yoga Studio創辦人JJ Gormley如此說。「在每個課堂中，會有幾位───或許一或兩位──動覺型（Kinesthetic）的學習者，需要手觸調整的協助，」她如此說。這些學生往往對口語引導的領會不佳，但對透過身體示範該如何做動作有很好的反應。Gormley說：「當我發現某人是動覺型的學習者時，我可能會給他們較多的觸碰。」
雖然如此，她基本上較偏好口語調整，而非身體調整。「我教學的基本想法是，盡可能地減少觸碰，」Gormley如此表示，她認為她的教學方式融合了她曾學習過眾多系統的精華。「我希望讓學生有機會感受發生在身上的一切，如果他們能自己發現，會對他們更有意義。」
在觸碰學生之前，必須真切地觀察學生的身體，並留意到每個個體的差異──特別是骨性結構會決定一個人的動作能做的多深，於Oregon的Ashland教學的Paul Grilley如此提醒。「骨頭的形狀決定了我們關節活動度的極限，然而在瑜珈的文化中卻常暗示著只要我們夠努力，便能做到任何動作──這是錯誤的觀念。」
舉例來說，「有些人往下深蹲時，永遠無法讓腳跟著地；有些人則永遠無法雙手背後合十。而這是因為受限於他們的骨性結構。骨頭令人謙卑，我們最終能做到哪些動作，取決於骨頭的外型。」
多數時候，瑜珈老師假設動作的侷限是由肌肉緊繃的張力所造成，而未認知到也可能是因為骨頭碰到骨頭的壓迫所導致。手觸調整或許能協助同學放鬆緊繃的肌肉，但無法改變骨頭造成的擠壓。Grilley告訴我們：「我們需要在『陽』性的努力與『陰』性的平靜接納之間取得平衡。」
採取「一體適用」的調整策略，或逼迫學生進入美學上令人滿意的Tadasana，可能在身體與心理上造成傷害。Grilley所教授的陰瑜珈是一種透過長時間停留，對結締組織溫和施壓的練習方式。「如果你因逼迫學生而造成過度擠壓，實際上是冒著讓學生受傷的風險。又或著如果你暗示他們「應該」能夠腳跟踩地，或掌心合十，可能會令學生感到受挫，他們可能會想『我究竟做錯了什麼？』」
Grilley僅會在事關安全時才出手調整，例如發現學生做Virasana、臀部下方需要墊高時。「接著我會持續地與學生對話，」他如此說。「我會不斷地問『這麼做感覺如何？』」
如何尋求觸碰許可？
姑且不論不同老師對於手觸調整有著不同的取向，但基本上每位老師都同意，觸碰前尋求學生的許可是必須的。有些老師會在每次觸碰學生之前尋求許可，有些老師僅會在第一次觸碰時確認，也有些老師僅會在觸碰較私密部位時尋求許可。
有越來越多的老師會要求學生在授權協議書上簽署同意。在Esther Myers位於Toronto的教室，授權協議書上寫著「手觸調整是我們教學的一部份。會由課堂上的授課老師及正在接受師資訓練的實習老師協助。」這份協議書詢問學生對於這部分是否感到「非常自在」、「還算自在」、「感到不自在」。協議書上也邀請學生明確表示是否「僅接受授課老師調整」、「授課老師與實習老師皆可」或「兩者皆不」。
「一個有效的技巧是，在課程一開始的放鬆階段向學生說明，手觸調整是你教學方法的一種，」Myers說。「有些喜歡被觸碰的人想要許多調整，而那些對觸碰感到不舒服的人會傾向較少接觸。趁著學生們的眼睛閉著時，針對每個選項請學生舉手示意。你會清楚哪知道哪些人想被觸碰，而哪些不想。」
如何適當觸碰的6個準則
1.尊重。尊重學生身體及他的限制，尊重個別差異，尊重他們說「不」的權力。
2.別偷偷地靠近學生。以學生能看到你的方式接近學生。
3.確認你的意圖。有益的觸碰會促使學生自原本狀態綻放，而非強迫學生以特定方式作出改變。切記，這是屬於學生的動作，而非你的動作。
4.練習Brahmacharya（禁慾）。性感受可能會在學生或老師身上升起，也可能兩者皆會，而與學生相關的道德實踐包括禁慾。有些資深老師告訴我們，如果感受到自己或學生的性能量正在升起，他會避免觸碰。
5.留意你的語言。當你說你在「矯正」學生，背後暗示著他們是錯的。「協助」或「調整」會是比較好的用詞。
6.重點在教人，而非教動作。總是考量你正在觸碰的人的狀態，想想你為何做觸碰？觸碰時除了技巧之外，還發生了什麼事？
MORE RESOURCES:
- HANDS-ON ASSISTING: A GUIDE FOR YOGA TEACHERS, BY ESTHER MYERS
- ANATOMY FOR YOGA WITH PAUL GRILLEY IN DVD FORMAT
第十段「根據於ㄉVirginia的Greenville教學的資深Kripalu教師」 是不是多打了ㄉ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