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文出處:〈A Yogic Perspective on Money and Finances〉
編譯:Hsin-Hong Pan
「有錢能使鬼推磨。」在當代社會中,這句話似乎無庸置疑地真實。許多人為金錢而焦慮。有錢時,我們會感到害怕,因為我們可能再次失去它;當缺錢時,我們也會感到害怕,因為我們將面對不確定的未來。當然,對有錢人來說,未來同樣沒那麼肯定。除此之外,財富的多寡是種相對概念,一位富有的人在另一人眼中,可能被歸類為貧困匱乏。
身為瑜伽練習者,我們該如何公允地看待金錢呢?我們是否該追隨法蘭西斯、培根(Francis Bacon)的想法,將金錢視為糞土──甚或冠上「不義(filthy lucre)」之名?究竟是「錢性本惡」?還是我們對待金錢的態度需要調整?關於金錢所帶來的各種社會弊病,許多哲學家與革命家已提出指責,有些人甚至希望金錢自這個世界上完全消失。或許,在一個完美的世界中,沒有金錢的存在真的比較好。但至少目前為止,金錢依舊是現實生活中的一部分,我們必須接受現況。
究竟是「錢性本惡」?還是我們對待金錢的態度需要調整?
貪婪症候群
即便金錢並非某些人口中的萬惡之源,但在歷史長河中,它確實造成了許多問題。今日,多數人已墮入金錢的魔咒,出於對財務安全及利潤的追求,影響了我們的日常行動。金錢能造成家庭失和、友誼失真、道德失序、並讓監獄人滿為患,包括貪污、詐騙、搶銀行、偽造、賭博等等。然而,金錢也能用來救濟貧困與疾病,用來造橋、舖路、建設公園與博物館。
如果罪惡並非金錢的本質,那麼或許真正的罪惡源自我們不良的態度與意圖。在《聖經》〈提摩太前書〉(6:10)中,聖保羅(St. Paul)堅定地陳述「貪財是萬惡之根。」然而,當我們透過瑜伽的智慧之鏡,便會發現萬惡之根並非來自貪財,而是無明──更明確地說,是對真實本性的無知,釀就了各種負面情緒與動機,包括貪婪。
只要我們尚未認識、或著尚未觸及我們的靈性中心,便會感到自己不充分、不完整。可預期的是,我們將尋求物件或經驗,來讓自己感到充分完整。金錢常被用來撫慰靈性上的不安。許多人知道西方社會正處於過度消費的狀態(但在意的人不多),而過度消費是貪婪症候群的一部分。我們欲求「更多」,以填補靈性空白的生活;而「更多」需要金錢,於是我們努力工作,以支付那些自以為需要的欲求。
但事實上,存在的本質是無窮盡地俱足圓滿(purna)。我們不需增添毫髮以完整我們的生命。為了完整而向外尋求是種致命的習性。正如聖奧古斯丁(St. Augustine)所提醒,在我們的心安住於至上(the Divine)──真實本性的終極存在(Being)──之前,將永不得歇。外在的事物永遠無法填補內在的飢渴。瑜伽行者們在這方面的洞察向來清楚,這也是為何他們強調自求簡樸的好處,並往往選擇貧困生活。
洞悉金錢的本質
十九世紀的德國哲學家尼采(Friedrich Nietzsche)曾提到上帝已死的概念──繼承自聖父角色的神學建構已不復存在。然而遠在尼采之前,印度的聖人已提過為了認識終極存在,超越概念性神祇的必要性。同樣的概念反應在這個時代,則是金錢崇拜──我們最愛的新神祇──的死亡。如果我們打算透過自我超越(self-transcendence),為達內在自由的靈性理念而獻身,便必須擺脫對金錢的執迷。就如同食物、性、工作及關係一般,金錢僅是能量展現形式的眾多可能之一,我們能善加應用金錢以支持我們的生活,並利益眾生。我們無須對金錢感到退卻(彷彿它將無可避免地污染、摧毀我們),也無須如被奴役般、不眠不休地試圖積累更多金錢。唯有當視金錢如新教神學家保羅・田立克(Paul Tillich)口中的「終極關懷(ultimate concern)」時,我們才會被金錢所傷。於是我們遺忘了自己的本質,也忘了生命存在的更高目的。
中世紀的基督教神學家將貪婪列入七宗罪之中。瑜伽行者們應該會對此評判感到認同。瑜伽文獻中舉列貪婪(lobha)、妄覺(moha)及憤怒(krodha)為「通往地獄的入口」,意即通往內在平和與喜樂的主要障礙。這三者(貪、嗔、痴)也能在佛教的核心「法輪(Wheel of Life)」──形塑生命力量的圖像展現──中看到。三者一同被視為受苦的主因,唯有透過警覺的正念、瑜伽及其它自靈修、宗教所培養的德性才得以根除。
我們必須騰出時間審查為何自己會將心思都放在金錢上,以及物質的取得是如何紛擾我們的心智。順帶一提,時間與金錢間的關係並非如班傑明・富蘭克林(Benjamin Franklin)在1748年於《給一個年輕商人的忠告(Advice to Young Tradesman)》中所提的「時間就是金錢」。在瑜伽的概念中,時間和金錢同樣地無足輕重。傳統上,瑜伽高手們試圖透過「憶起」永恆的性靈(Atman)以戰勝時間。而Atman正是一切顯現的根本基礎──包括時間及金錢。